目前分類:普羅旺斯 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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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六月的普羅旺斯,鷹爪豆萌黃燎原,一柱柱花莖向上散發,那種劃破天空的氣勢,有如原野間湧出的春光盛宴。





有一回玩精油抓周,我抽到的一瓶含有鷹爪豆和銀合歡的複方精油。芳療老師解讀,這瓶象徵兒時的傷痕久未修復,雖不傷身,但總隱隱作痛,需要「像朋友陪伴」的精油,慢慢療癒。




這種像塔羅牌占卜的精油遊戲,聽眾很容易自行對號入座。誰的兒時沒有兩三件傷心事啊?




先不較真療癒效力,它的香味的確迷人。以酯類為主要基調的鷹爪豆,被調香師形容是橙花+葡萄的氣味。不論是據稱的療效或香味,直覺都是溫良可人的白雪公主型,所以在普羅旺斯初見「廬山真面目」,還真的嚇到,文雅一點的形容詞是「驚豔」。



沒想到它生長形態竟是如此恣意燎原、自由奔放,很像欣賞一向端莊內斂的梅莉史翠普演出<媽媽咪呀>,心想:她怎能演得這般瘋狂有勁?





野地裡聞到的花香,比精油氣味再輕雅一些,即使站在花海間,也像隔著一層薄紗吸嗅。別名西班牙茉莉的鷹爪豆,馨香比起茉莉一點也不遜色,還有一點點「熱情」感----這不是我此地無銀三百兩,因其芳香成份含有微量的酚,所以前調才剛聞到茉莉香,後調感覺有一點熱度。




在普羅旺斯現場植物教學的溫老師提及,取鷹爪豆花瓣製浸泡油,用以按摩,具有愛情油效果---無愛引桃花,失愛復心情。




一聽及愛情用油,女團友都像發了瘋似的辣手摧花,行過之處,秋風掃落葉。所幸野生鷹爪豆滿山遍野,採之不竭。





既是朋友陪伴型精油,也能作為招徠愛情用油,鷹爪豆也太千手觀音了吧?




普羅旺斯歸來後,很認真做了功課。以上二說,雖有誇大,但也非無的放矢。




鷹爪豆芳香成份以酯為主,另含有微量酚、芳香醛、倍半萜烯、辛酸。酯類具溫和香氣、抗痙攣;醛能平撫中樞神經;酚類則可激勵免疫系統;倍伴萜烯具消炎、安撫皮膚功效;辛酸有協同功用,可啟動下視丘、攝食中樞,開眼開胃。




以塔羅牌觀點來演繹以上化學成份,可以理解為:鷹爪豆精油可助人走出「自閉」生活,感受世界的熱度,並產生積極開朗的感覺。簡言之,黑白人生變彩色啦。如此人際互動轉為溫暖和暢,易與愛情結緣,也不算無稽之談。





其實,在旅行的心情上,一大片鮮黃的花海,很容易讓愛侶產生相守相依的情愫。普羅旺斯常見銀髮夫妻在鷹爪豆叢間嬉遊、取景,好一幅「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」的畫面。這時你自然會明白,愛情不是燃燒,而是守護。




不過,比起愛情,鷹爪豆「親密朋友」的特質,更為迷人。




普羅旺斯鷹爪豆產區與薰衣草重疊,花期卻更早,春天就開始冒花芽了。當地蜜蜂都先吸飽鷹爪豆花蜜後,才移往其他地區採蜜,所以普羅旺斯生產的各類花蜜,都有一點鷹爪豆的香氣-----所有蜂蜜的味道都有它,不就是親密朋友嗎?




我在當地試聞過薰衣草蜜,並下手買了歐洲栗花蜜及冷杉蜜,前面兩種,真的都有淡淡的鷹爪豆底韻,冷杉蜜有木香凝結感,較不易判別是否混合了鷹爪豆的香氣。





話說旅法時貪念一起,摘了一堆鷹爪豆花回台。摧花忘情,沒有計算是否來得及利用當地陽光曬乾。泡油前,自以為聰明的用烤箱微烘脫水,接了一通電話沒顧好烤箱,一盤美麗的落英全被我烤焦了。事前已誇下海口要分送朋友愛情油,現在只好低頭當烏龜。





還好,無油但留香。那片大地春光的香氣,常駐在心底的花田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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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沒有薰衣草,虞美人就是普羅旺斯的花魁了。


每年五、六月間盛開,全賴春風吹又生,不用人栽。





她可以自成一片紅色花海,或者獨秀於石牆。有時在橄欖樹下悠悠一朵纖柔,有時就在碎石子路正中央,無厘頭似的冒出一株豔紅。





虞美人的細緻華美,一點都不像野花。




還是花苞的時候,倒U型垂立的嬌柔,活像芭蕾舞伶下腰的娉婷妙姿。




一旦盛開,四枚花瓣,有如華麗的絲緞,亮澄澄的,在陽光下翩然搖曳,美麗極了。





野花不要採?第一次見到虞美人,很難不受誘惑,花色嬌豔欲滴,摸起來光滑若絲,不據為己有,心癢難耐。想把她一口吞下或加入精力湯也沒問題,只要小心別混入有毒的花心及蒴果就行。這時候你不會羨慕屈原「夕餐秋菊之落英」,因為「日食夏姿之美人」,絕對是南法的風雅啊。




如果上網路爬文,多半會查到「虞美人全株含生物鹼,有毒,誤食會引起中樞神經中毒」云云。虞美人是罌粟科,有毒不假,但花瓣相對安全。根據貓頭鷹出版的藥用植物圖鑑,虞美人的花瓣可袪痰,或為酒、藥著色。在普羅旺斯時日,帶團的溫老師是台灣芳草植物界首屈一指的達人,她指出,少量食用花瓣是安全的。我們大概喝了三、四天含有虞美人花瓣為食材的精力湯,還有團員拿來作為糖蜜原料,沒事。




虞美人也是普羅旺斯傳統的童玩。取蒴果、花苞各一,以蒴果為頭,花苞倒插為身,拉出苞衣裡的紅色小花瓣,展開,就成為小人偶美麗的紅裙了。





我承認,抵達普羅旺斯的當口,薰衣草火力尚未全開,不見紫色燎原,所以視覺有充分餘裕,到處「獵色」。初見農莊牆角幾枝漫不經心的紅色虞美人,真的驚豔。





農莊裡花木扶疏,碩大的玫瑰,爬滿石牆的薔薇叢和九重葛,錯落有致的薰衣草棉和義大利永久花,儘管不太有修剪的痕跡,但很明顯可以感受到園丁施肥、灌溉的力道。



可是那幾朵虞美人,長在借宿旅客經常出入的牆緣,身如葇荑卻花色濃豔,分明是無人經營的野種,硬是一副十足十的家花姿態。




李煜、蘇軾、秦觀、晏幾道等,這些知名的古代文人,都填過「虞美人」的好詞,只惜僅為詞牌名,非為詠花而作。虞美人在中國得名源自虞姬,謂美人自刎血流於地而生。此花原產地在歐洲及中東,中文名雖然穿鑿附會,但實在是神形合一的好名字。古人又稱她麗春花、賽牡丹,這些偏名聽起來有些像小三,不記也罷。




自宋以降,文人賞花總愛投射內心的精神價值。愛蓮因其出污泥而不染,敬梅因其凌霜雪而自冷香。那麼虞美人呢?她豔色而柔弱,恐怕不是儒生的理想的原型。




東方虞美人,多半長在家院,可以托付王安石那種「細數落花因坐久」的閒情,卻少了幾分普羅旺斯虞美人的野放氣魄。




《艾克曼的花園》作者寫道:「人類渴望開闊的空間,卻不要荒蕪的風景




普羅旺斯虞美人就有這樣的本事,任憑沙礫野地,還是棄石荒田,只要她拋出幾朵媚影,瞬間幻化為亮點。





有虞美人,原野就不會荒蕪。




看似身段柔軟,卻是硬頸精神。虞美人以她自己的方式,穿越亙古,活躍於現代。





其實,美人本無心,是我這旅人太多心了。




停筆,闔眼。在腦海裡回想那日午后與虞美人初相見。




享受她純粹的美,風華就在心底沈澱了。


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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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1127日,上午130,台北14∘,巴黎10∘,Sault 15∘。


15∘?原來這時候的普羅旺斯,比台北還暖和。




Sault,普羅旺斯小城,薰衣草農產品集散地之一。自南法歸來,一直沒刪去手機裡的各城天氣預報,興致一來就查Sault的氣溫,冥想普羅旺斯。對這一片陽光大地,最強烈的意象竟然不是畫面,而是氣味,一種不屬於薰衣草的馨芬菩提花的香。




家常庭院、小城行道樹,農村山路的兩旁,到處可見菩提樹。她之於普羅旺斯,有如樟樹之於台北市敦化南路,或如老榕樹之於台灣小鎮的廟口,因為太平凡,以至於少見於遊記。





但是,菩提樹的悠久與從容,讓它在幾百萬年的歷史中,始終不平凡。




普羅旺斯菩提樹,其實不是我們記憶中所熟悉的菩提樹。




如果你自覺已到了需要「凍齡」的年紀,應該都會唱這首舒伯特的名曲:




井旁邊大門前面,有一棵菩提樹;




我曾在樹蔭底下,做過甜夢無數……




一邊唱著,腦海就跟著出現畫面吧?菩提心型的葉子,線條特別優雅,連樹蔭好像都變得有情調了。據傳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悟道……呃,暫停,再聯想下去就「誤」道了。




在普羅旺斯,第一次與歐洲菩提樹初相會,心頭「咚~~」了一下。原來舒伯特想的,和我想的,從來不是一樹。




這種俗名為Linden的歐洲菩提,應譯為「椴樹」。東方菩提是桑科植物,歐洲菩提是椴樹科,科屬完全不同。後者十分碩壯,至少都有230公尺高,常見的有卅多個品種,多數葉片和東方菩提一樣,略呈心型,但葉緣有明顯的鋸齒狀,花型也不同。歐洲菩提雄蕊多,且具花托苞片。長得像葉子而不是葉子的苞片,在東方植物並不常見。





東西方菩提,完全是兩碼樹,何以Linden仍被譯為菩提?有人猜是當初翻譯舒伯特歌曲的留學生錯譯,傳唱既久,就留下這美麗的錯誤了。




這樣一個粗壯、普遍的大樹,為什麼舒伯特會對它充滿溫柔纖細的情感?




除了「氣味」,我想不出第二個原因。




當微風徐徐,菩提樹芳香分子便忽隱忽現。不濃釅,也沒有長韻,但每每襲來,頓覺心頭安適。那是一種揉和淡雅花香加上沒有土腥味青草香的氣味,深呼吸後,又留下幾絲藥草茶的餘香。




以前,歐洲的母親,喜歡讓孩子在菩提樹下玩耍,它的清雅香芬,讓親子都覺安心。善感的舒伯特,以菩提表達思鄉,也許真正念想的,是媽媽的容顏與氣味吧。




Linden Tree(或稱Tilia或稱Lime)是歐洲及北美常見樹種,加拿大已發現距今四千九百萬年前的菩提葉化石。




這樣一個「天長地久」的植物,在歐洲歷史上,也一直是奇特的存在。




日耳曼神話裡,
Linden
象徵聖木,代表正義與和平;庶民生活中,則被巫婆用來當催眠藥。




住在普羅旺斯農莊的那些日子,每天都從早餐桌上抓一大把菩提花葉泡茶,甚至自摘自曬不少菩提花,回台享用。




菩提花茶雖有安定心神之效,但始終不曾因此產生鎮靜、催眠的感覺,若果真為巫婆用藥,恐怕還加上其他配方吧。




歐洲菩提含檞皮黃酮成分,具抗氧化功能;另又具安神效果,嗜香的南法人,當然會充分利用了,除了花茶,還用菩提蒸餾精油、純露,製造花蜜。




菩提在普羅旺斯非常普遍,雖然清雅如自然美的素顏,但既不搶色,也不搶味,何以能取代薰衣草,成為我記憶中的第一位?我一直沒搞懂自己是怎麼回事。





日前到南台灣小旅行,夜遊愛河,在被整理得很舒適的兩岸棧道上散步,頓有移居高雄之想。走著走著,身心愜意,但總覺缺了點什麼。




腦海裡突然想起普羅旺斯的菩提,豁然開朗。




原來,愛河兩岸少了氣味,一種親和、迷人的淡香。




以前夜遊西湖,人群雜沓,其實不那麼浪漫,但湖畔不時飄來怡人的花香,自然形成被薰香籠罩的作用,處熙攘而不覺擁擠。




最美好的記憶,往往伴隨嗅覺的體驗。兒時菜粽的月桃葉香味,走過鄰院的七里香飄來芬芳,一打開祖母五斗櫃就能聞到的木頭香氣……




城市之美,或有視覺的饗宴,人情的體驗,但氣味呢?它常在你還未曾感知的時候,就已深入臟腑。




我,很想找到台北的氣味,卻始終在嗅尋中。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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